久居城市已经不知节日是个什么样子了,三年来断断续续的疫情也是让人心烦、闷燥。恰逢中秋临近,既然享不了诗和远方,回归许久未亲近的田园和乡音也是一大幸事。

说起老家,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应该说的是父亲的家乡,可我从小就在外公,外婆家长大,那小小的村落自然成了心中永远的老家。自从读书以来就没有回过老家过节,在老家过中秋节还是儿时的记忆,38年后的今天在天时、地利、人和的条件下终于回到老家过中秋了。

乡下过节味很浓,家家都会宰上自家的土鸡,土鸭,每家每户门口爆竹碎片铺成了红地毯,餐桌上不摆个十六盘的佳肴都不足显示家里的豪气,亲戚们推杯换盏在东家长李家短的互敬微醺中结束了饭局,随后亲戚招呼大家围着茶桌,剥着花生,吃着水果继续餐桌上的话题,静等夜幕降临。

家乡的中秋要数月亮爬上来时最为期待,忙碌了一整天的村民不约而同的聚集在祠堂前的晒场上,空旷的晒场早已准备好了一箱箱的烟花,一万响的爆竹摆成八字就等点火人把火给点上,敲锣打鼓的喜庆人坐在边边上吸着香烟,翘起二郎腿惬意得等着一声令下锣鼓喧天之时,一座红砖砌成的砖塔尤为突兀,今晚的主角就是砖塔在烈火中淬炼洗礼。八点十五分爆竹想起来了,所有的该响的都热闹起来了,烟花把整个天空点缀的无比灿烂,砖塔被火烧的噼啪作响仿佛在与烟花爆竹争抢存在感,一勺汽油泼向塔身,那种久旱逢甘霖的味道顿时四处无不熨帖,喷射的火星跳出塔体舞动身躯极尽曼妙,一串串火星丝带旋转升腾与烟花汇合形成一朵绝无仅有的蘑菇花,晒场上的气氛达到了高潮,村民们欢呼着,脸上堆满了幸福的笑容,语音里传递着自豪的腔调,男人们围着火塔添着柴火,刚接近红红的塔边,立即被热浪冲的远远地,孩子们此时也学着大人的模样围着火塔穿来穿去,天真无邪的笑声传遍了村庄的每个角落,女人们津津乐道嗔怪自家男人的勇敢,帅气及霸道。一幅国泰民安,幸福安康的新农村庆中秋的画面映在了月色之下,烧塔、放烟花仪式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,火灭人散之时,月亮越发明亮如镜,烟花散尽,天空的星星钻出了云层也眨巴着眼睛欣赏家乡美景。唯一遗憾的是青壮劳力鲜少,晒场上的人可圈可点,估计此时在外打拼的村上人也在仰望月亮寄托思乡之情。

回家路上遇乡人还在高声交谈,忽听有人唤我小名,借着月光寻声看去,看见头顶稀疏的男子对我招着手,我近前一看,他对着另外几人骄傲的说“我没看错吧,就知道是她”,我从他们的脸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,都是儿时的玩伴,已经几十年没见了,他们都在南边打工,今年中秋如此巧合回乡过节,彼此寒暄几句之后,感叹时光的流逝,转眼都快奔六了,跟着他们讲乡音,心中愉快的因子再次活跃起来,思绪回到了小时候的中秋佳节……

六七十年代的农村,屋与屋之间的巷子就是孩子们嬉闹的天地,站在巷头一声吆喝,孩子们向飞出笼子里的小鸟立马聚集在一起,统一行动,统一思想。每年的中秋,脏脏的小手捏着一块月饼,家乡的饼只有椒葱饼和芝麻饼,不小心掉落一粒芝麻或是一点饼屑都会舔得干干净净,极度贫乏的年代阻止不了孩子们开心的过节。晒场依然是晒场,大人还在收拾晚饭后的残局,孩子们已经围着用瓦片搭起的瓦塔玩起了捉迷藏,夜幕的降临,晒场上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,直到点火的时候,密密麻麻的脑袋已经分不清谁是谁家的人了,爆竹是村里有影响力的年轻人去点着,第一个点火烧塔的人一定是德高望重的族长公,随后每家每户的男丁都要添上一把柴,寓意家家红红火火,团团圆圆。虽然没有烟花,但火烧的映红了半边天,火星的灿烂也是美极了的。最高兴的就数我们了,跑着、闹着、笑着,再万分不舍的舔舔手中的月饼,那甜丝丝的味道正应景了当时孩子们的心情。瓦塔烧成了红色,就像在瓦窑中历练一样,由泥坯蜕变成青黑的瓦片成品,虽然火已渐渐熄灭,而通红的瓦塔一直会持续到人们进入梦乡,与银色的月光相互交映守护着家乡美丽的山山水水,草草木木……

驱车回城,路上的车流量陡增,时不时地从旁边村级公路挤进几辆车,春节塞车的情景再现县级公路上,一路堵堵停停,本不宽敞的公路被素质极低之人逆向行驶造成车祸,拥堵的状况严重的无语言表,龟兔赛跑的戏码上演在中秋之夜,路上烦躁的人嘴里骂骂咧咧,把回乡过节的好心境破坏的荡然无存。此时的月光却洒进了我的车窗,侧头望去,那还是家乡的月亮,它一直陪着我,护着我,堵车没有影响我的心情,让我再次与明月交流,倾诉。空气中仍然弥漫着烟花,爆竹味,车内循坏的谭晶演唱的“明月几时有”的歌曲让人心旌荡漾,不是堵车,还不能静下心来欣赏和感悟2021年的中秋之夜,还不能体味另类的中秋之情。家乡的月,家乡的情,一辈子心心念念的老家,衷心祝福老家“月圆•人圆”。

中秋月。月到中秋偏皎洁,知他多少,阴晴圆缺。阴晴圆缺都休说，且喜人间好时节。好时节，愿得年年，常见中秋月。